【洞见行业新观察】“甩苗子”问题明年或将持续 山东苗协如何助推产业发展

　　自去年开始，山东个别苗木主产区出现了一个新现象———砍树队伍支付种植者每亩地50元至300元不等，将苗圃地里的苗子砍掉，运送到发电厂烧火。
　　“即便如此，还有一些苗农不舍得毁掉，但再长也只是浪费土地资源罢了。”山东省林木种苗协会会长李元告诉本报记者，他在5年前看国内苗圃，觉得能留下30%就不错了，现在再看，觉得能留下20%就很好了。

洗牌加速

　　近年来，山东苗木生产规模不断减小，面积由2018年的350万亩减少到2021年的204万亩，并且有两大突出的问题。
　　一是苗木生产缺乏长期规划，产品严重同质化。对未来苗木产销趋势，除了与市场联系紧密的苗企能迅速做出反应外，大部分苗农缺乏预判，缺少对树种种植的长期规划及顺势调整能力，跟风严重。二是产品结构不合理，供求关系失衡。目前苗圃中低端产品存量过大，所谓“产能过剩”主要是指普通和速生的低质苗木，优质苗木依然十分紧缺，远不能满足市场和用户需求。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是过度绿化。李元认为，过度绿化造成的空间拥挤随处可见，马路边上头碰头、脚连脚的树木下面还种着绿篱或者地被，这种绿化方式几乎成为常态。追求快速见效的绿化方式增加了苗木的需求，推动了苗木生产规模迅猛扩张。
　　“动辄几百亩、上千亩的跟风种植，出问题是早晚的事，耕地‘两非’整治、疫情等因素只不过是加快了行业洗牌的步伐而已，从宏观角度来看，不一定就是坏事。”李元说，对大环境少点埋怨，在严峻的市场要保持理性，在寒冬的时候越要冷静地思考。
　　“另外，明年、后年的苗木行情预计可能更差，耕地整治带来的‘甩苗子’问题还将持续———每株正常市场价1000元的苗子，很多人200元就甩了，混乱的市场价格很难在短期内得到遏制。”李元说。

路在何方

　　“再过三五年，待苗木行业从暴利期彻底回归理性之后，才是产业真正的健康发展之时。”李元说，从前些年的结构性过剩和结构性短缺中，也许能够看到未来苗木生产的发展方向。
　　2013年至2015年，我国苗木产业发展正处于盛极而衰的过渡阶段，但各地苗圃扩建却依然如火如荼，每株成千上万元的苗子在苗圃间流转得不亦乐乎。与此同时，上海迪士尼乐园的绿化工程选苗遇到了困难，最终有十分之一的苗木不得不进口。
　　中国这么多苗木，上海迪士尼乐园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去国外求购苗木呢？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国内生产的进口苗木品种价格太高，另一方面国内实在找不全符合质量要求的苗子。”当时负责迪士尼乐园苗木采购的棕榈园林股份有限公司华东区域苗木总监符秀玉告诉记者，以火焰卫矛为例，冠幅1.2米的苗子国内为每株约2000元，而从国外直接进口仅为600元左右。
　　此外，迪士尼乐园的选苗标准也与国内传统不太一样。中国选苗主要看胸径大小，讲究越粗越好。而迪士尼则要求尽量保持苗木的自然形态（乔木具有中心主干），看重的是苗木垂直度，冠幅的饱满程度以及主干与支干的比例关系等。
　　“照此标准选苗，可谓是万里挑一，当时为了选到500株具有中心主干的香樟，我们走遍了浙江、安徽、江西、江苏等地，最终入选的苗子大部分出自疏于管理的小苗圃———没有截头，种植间距大，长得慢，冠型好。”符秀玉的话里透着无奈，因为“小”，地处偏僻，与大苗圃相比，苗木起运起来也没那么方便。
　　符秀玉的这番话，让我们更加理性地看待苗木价格的同时，也引发了更深层的思考———苗圃地里到底该种什么样的苗子？
　　“用科学的历史发展观来指导苗木生产和绿化工程建设。”李元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苗圃地选苗，要考虑其在未来50年能长成什么样子，是否有历史价值。
　　在这方面，国内有些苗圃已经在行动了，比如，北京黄垡苗圃从2017年开始，利用古毛白杨培育出了5万余株幼苗。这些苗子传承了当地4株百年以上雄株毛白杨的基因———寿命长，长势好，并且都是雄株，不会飞絮。
　　又如，贵而不缺市场的‘四季春1号’紫荆树，除去品种优势，其在苗圃地里就是低养护，模拟绿化地生境中的立地条件，不进行过多的人为干预，该品种培育人张林也是底气十足地给出移植易成活的承诺。
　　“再差的行业里，总有做得好的，既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李元说，透过现象看本质，总还是能领悟到点什么的。

协会助推

　　林木种苗是林业建设的基础和保障。只有林木种苗的高质量发展，才能有造林绿化、景观建设的高质量发展。但如今，在耕地“两非”整治政策下，苗圃用地的合规合法日益重要，通过政策的执行，推动苗圃用地合法化，优化产品结构，成为新时期加快林木种苗产业发展的重要举措。
　　苗木企业如何能够在新形势下存活下去，是如今亟待解决的问题。山东省林木种苗协会秘书长王大营认为，首先，要控制生产规模，调整产品结构。其次，要提高种植技术，发展苗木新优品种。第三，要完善销售体系，拓展销售渠道。
　　王大营呼吁，地方政府和行业主管部门要在政策和技术层面加强指导，通过资源整合引导苗木产业从粗放式经营向集约化、精细化经营管理转变，从单一苗木生产向多元化方向转变。同时要加强媒体宣传引导、政府信息公开和活动监管，建立公开透明的反映问题渠道。
　　此外，行业协会作为政府和企业的桥梁纽带，要有深刻的洞察力和前瞻性，及时理清行业发展脉络和动向，做好政府主管部门的助手，为政府主管部门的决策做好服务，坚决维护相关政府部门制定的政策，带头积极执行政策，同时也要将企业心声及时反馈给相关职能部门。
　　例如今年山东大力整治（占用基本农田的）林地，山东省林木种苗协会作为行业组织，充分发挥政府与企业的桥梁作用，完善与上级主管部门的信息互通渠道，积极与各地政府、主管部门协商，为苗农争取了最大利益。
　　同时，要想尽快摆脱目前苗木产业发展的困境，除了关注行业本身，更要搭建好设计师与苗木生产者的沟通交流平台。山东省林木种苗协会与山东省林业保护和发展服务中心一起，整合省内各地苗圃信息，组织“设计师进苗圃”活动。让设计人员走进苗圃，深入了解现有苗木品种资源，并在今后的造林绿化工程设计中加以应用，让苗木企业了解市场需求及发展方向，拓宽苗木市场销路，进一步推动苗木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当今苗木市场逐渐回归理性，苗木需求发生了变化，同时苗木生产技术和管理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今后苗木行业的发展方向与之前相比将截然不同。“作为能够坚持到现在的苗木人，虽然无法改变市场，但是可以通过加强自身的软硬实力，顺应市场作调整，在愈发激烈的行业竞争中取得优势，获取最大利益，实现持续健康的发展。”王大营说。

（本文图片来源：山东省林木种苗协会）